文、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陈辉 刘欣宇视频/岭南名医工作室

羊晚街采：你知道粪便也可以进行捐献吗？

自2015年中华粪菌库建立起，粪菌移植这种新兴的治疗方式在南京、广州等多家医院陆续开展，临床上不断获得惊喜，肠道疾病、自闭症、抑郁症、帕金森患者都纷至沓来，“粪菌移植”也冲上热搜，不过网友们的关注焦点更多是粪菌捐献者的补贴：“一次500元，捐粪一年赚8万！”

粪菌需求量激增，但粪菌捐献者的数量并没有等比例上升，为什么?主要原因是：要成为合格的粪菌捐献者太难了，录取机率比考211、985大学还低！

如何才能成为一名粪菌捐献者？他们有什么秘诀拉出“有含金量的粑粑”？他们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一身份？捐粑粑月入4000+的捐献者日常是怎样的？带着这些疑问，羊城晚报记者采访了已开展粪菌移植5年的广东药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考核：外貌关，诚信关，心理关

广药大附一院党委书记、粪菌移植项目负责人何兴祥教授介绍，该院消化内科于2016年建立了标准化实验室，正式开展粪菌移植的临床治疗、粪菌捐献者招募。粪菌移植是将健康人粪便中的功能菌群，移植到患者胃肠道内，以改善其失调的微生态，重建具有正常功能的肠道菌群，实现肠道及肠道外疾病的治疗。因此对捐献者的身体和粪便的健康状况要求很高，需要经过严格筛选，最后符合要求的寥寥无几。以该院2018年的招募数据为例，参加初筛的有700人，最后真正合格的仅有13人。该院目前有稳定的粪菌捐献者27人，年龄最大的25岁，最小的4岁，以在校大学生为主。

何兴祥介绍，他们会到大学院校尤其是医学药学院校举办讲座，讲座结束后在大学生中进行招募。他会告诉学生们，其实粪菌移植就是器官移植的一种，捐献健康菌群可以解除很多疑难病患的痛苦，其实与他们学医、学药的初心是一致的。

√【遗传病关】有意向成为捐献者的学生们会通过手机填写一张调查问卷。这是初筛。如果父母在40岁之前患上癌症、糖尿病等，说明这名学生有遗传风险，不符合捐献条件。如果学生的BMI（身体质量指数）值过高，提示有患代谢性疾病风险，会被淘汰。

√【外貌关】通过了初筛的同学将被邀请到医院面试。体型、外貌也是要考量的一部分。“之前有个小伙子，一走进来就被淘汰了，因为他有‘将军肚’。这么年轻就挺个大肚子，说明他的脂肪代谢有问题。有个姑娘长了满脸青春痘，这提示她很可能内分泌紊乱。” 何兴祥说。

√【诚信关】面试还一个考量指标，就是“诚信”。如果同学一走进来，马上就问捐一次能给多少钱，这样的也会被淘汰，因为他/她将来可能为了成功捐献得到补贴而隐瞒情况。

√【心理关】通过面试的学生还将填写抑郁、焦虑等量表。

√【体检关】量表显示没有心理问题的同学将参加由医院为他们提供的详细体检。除了常规的体检外，还会有专门评估肠道菌群是否健康的检查。

以上都合格后，捐献者即可开始进行首次捐献。此后大约每隔半年，捐献者要重新就重要指标进行体检，确保他们的肠道菌群是健康的。

捐献者：多有医学背景、奉献型人格、生活自律

2021年8月19日晚，广药大一院微生态治疗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徐嘉婷助理研究员先打电话到消化中心病区，询问第二天需要接受粪菌移植患者的人数，然后翻开捐献者的名册开始逐一电话联系。电话中她询问他们这几天的健康状况、吃了哪些药物、有无吃禁忌的食物等，符合条件第二天又有空的捐献者即可前来。

◎捐献者1号：小邝

20日上午8点20分，25岁的小邝第一个来到了粪菌制备实验室。他可以说是捐献者中的元老了。2016年广药大附一院粪菌移植项目一启动他就参加了，当时他还是一名学生，在QQ群看到一则招募信息就报名了，没想到这一捐就是5年，即便参加工作后也没有间断，从开始时一周来一两次，到现在每周来五次左右，见证了粪菌移植的迅猛发展。

“刚开始时路上要忍住便意，现在已经形成新的生物钟，一走到实验楼下‘便意’就不期而至”，小邝先走进风淋室进行全身消毒，再进入一个经过严格消毒的取样间，拆开取样盒包装，把它放在取样间里的马桶上，将大便解在取样盒内，然后将取样盒通过传递窗递给粪菌制备实验室里的医生。整个过程5-10分钟，一气呵成。

徐嘉婷会对捐献者的粑粑进行最后的“肉眼”检测，只有重量在100克以上，颜色和外形像香蕉那样金黄色的、弯弯的、成型的粑粑才算是合格。

◎捐献者2号：小雷

第二位捐献者是刚刚读研的小雷。有一两年的时间，每次捐献他都要利用午休时间花一个小时从大学城赶过来。他在读大二时听过何教授的讲座。大一时他已经读过著于1700年前的古医书《肘后备急方》，里面记载，当时的名医葛洪收集健康儿童的粪便，放入坛中，像酿酒一样将坛埋入地下，三年后，坛中会形成一层黄色的透明液体“金汁”。当遇到生命垂危的病人，就取“金汁”灌入病人腹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可以“起死回生”。粪菌移植到底是中医中的糟粕，还是救人的良药？小雷是带着疑问和好奇报名的。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医院定期组织捐献者联谊，告诉他们相关研究、治疗的最新进展。得知粪菌移植对自闭症有效，他倍感欣慰，身边就有自闭症患者，他深知这种病带给家庭的痛苦。

捐献者如果每周能捐5次以上，每月的交通补贴就能达到4000元以上，这对于在校学生来说是笔不小的巨款。“刚开始捐时我都不知道有这笔补贴，几个月后拿到时挺意外，也是小小惊喜。”小雷说。

“能帮到人的价值感、满足感可能更是让他们坚持下去的原因吧。”徐嘉婷和捐献者打交道的时间比和自己同事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她说，“这些捐献者有共同的特点，多属于奉献型人格，他们很多人每年都去献血，并且性格乐观，生活自律，他们捐献的动机是善意的，并不是单纯为了拿补贴赚钱，所以他们往往不会向亲朋好友隐瞒自己是粪菌捐献者的身份，甚至会乐意动员身边人也参与进来。”

自律日常：不熬夜、不喝酒、不吃烧烤、不喝冷饮……

广东气候湿热，很多人脾虚，大便不易成形，那么这些捐献者是如何生产出健康的粑粑的？

何兴祥说，大便可以说是人体健康的晴雨表，捐献者除本身身体健康外，他们也需要持续保持健康节制的生活才能有健康的大便，他们要牺牲日常生活的乐趣，比如说喝啤酒、吃烧烤等。

小邝说，其实他们家的饮食一直都比较清淡，刚开始捐献时他就收到一个表格，上面写有捐献前一天哪些食物不能吃，比如说含铁高的蔬菜、动物血、火龙果等可能会影响大便颜色，他就会在生活中加以注意。每次打完篮球，朋友们都会一起去聚餐，他也会去，不过有人劝酒时他就说“明天有任务”。平时生活中他基本不喝冷饮，不吃零食。

刚参加工作时，小邝要经常熬夜，眼圈越来越黑，大便就开始不成形了，不符合捐献标准。一段时间后他辞了职，后来换了一个不用三班倒的工作，大便又开始合格了。

小雷也是一名运动达人，大学期间他基本保持每天一到两小时的运动量，还兼职做跑步教练，他在日常生活中也比较节制，不熬夜，爱吃水果，这可能是他一直能有金黄色粑粑的秘诀。冷饮他也较少喝，即使运动完也尽量喝常温水。(更多新闻资讯，请关注羊城派 pai.ycw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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